【新快】血-番外
（上篇在合集里……如果没有被吞的话）
番外-血
快斗没有力气让自己从床边的沙发里中开。
腹部的伤口倒是其次，要命的是沸腾在他血液中来自新一的血。黎鸟之血、猎人之血。一滴就能要吸血鬼的命，吸食的多少不过是死得快一些或慢一些的差别罢了，快斗也清楚，即使他早就看穿了新一的身份，也一定不会吸尽新一身体里的全部血液。
他们都称呼他为1412号，猎人克星，但真正拥有这个身份的人，是他的父亲——黑羽盗一。
但盗一在八十年前便已经死去，而快斗，则因与父亲太过相似的长相，成了盗一的替代品。
他们不可能公布盗一的死讯，因为盗一便是那个吸血鬼与猎人之间的制衡者，他的死亡一定会引起那群吸血鬼猎人的反弹，否则也不会有人专门混入这间城堡来杀快斗。
新一无疑是精明的，能在寺井层层的筛选考核下仍然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
所以自己才会中招吧，快斗试着抬了抬手，可惜没有力气。
猎人之血已然在他的体内产生了作用，他全身泛起微微的疼痛。那种痛是源自肺腑的，一点点地扩散开来，跳突着传导进痛觉神经，势不可挡。
快斗想要蜷起身子，却意外地在翻身时用力过猛摔到地上。右腹狠狠地撞向地面，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在这一撞之下裂开，紫色的血液染湿了洁白的绷带。但这突如其来的剧痛却很好的缓解了身上的钝痛，若不是没有力气，快斗真想拆掉绷带把伤口整个扯开。
疼痛就这么折磨了快斗一整夜，而这样的折磨还将继续下去。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那是黎明降临的预兆。
新一离开前，将房间里所有的窗帘都拉到了最大，东南西三面的落地窗正好能看到整个日升日落的过程，快斗伏在地上苦笑，没想到还得受这样的折磨。
小时候他曾因好奇将手伸向了阳光。那一霎自皮肤上传来的烧灼之感已足够令他毕生难忘。
毕生？
这个词让快斗不觉想笑。
作为拥有永恒生命的吸血鬼，他却只活了一百七十年而已。而这一百七十年里，还有八十年，是作为盗一的影子存在的。
「唔……」快斗终于让自己面朝上仰躺，「怎么认真想起来觉得自己那么可悲啊……」
可真正让他觉得难过的，却是他更加无法掌控的东西。
第一缕阳光照进。光芒斜斜地投入，正好落遍快斗全身。
仅是如此微弱的晨光，也犹如正午的烈阳，刹那间沸腾了吸血鬼的全身。
「……」
快斗死死咬住嘴唇，压制着口中险些破出的呻吟。
在最后一刻，他不希望失了吸血鬼的尊贵，以及他黑羽快斗自己的尊严。
他浑浑噩噩地感受着浑身烧灼的痛苦。阳光仿佛混进了他的皮肤，融入血骨，同血液中的毒剂一同折腾得他不得安宁。
天蓝色的眸子早已没了明亮的色泽，光半分也照不进去，浑浊得好似搅和了泥沙的海水。
快斗的意识几乎在这样的折磨里消失殆尽，只剩下最后一分意志告诉他不允许发出任何呻吟，因为他从不曾屈服。
在迷迷糊糊间，他似乎听到了有脚步声传来，声音并不真切，是透着他的皮肤，通过地面的震动传入他耳朵里的。
有人吗？
是寺井爷爷吗？
快斗想开口，可在阳光的一番炙烤之下，他早已哑然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干渴之感涌上喉间，令他难受地忍不住干呕了几下。
「对不起。」快斗听到有人说。声音像是新一的，可笑的是那个吸血鬼猎人经过了一个晚上的时间早就该滚远了。
快斗闭上了眼睛，想要抑制幻觉。他努力地把新一想象得邪恶与不堪，可那蓦然加速的心跳告诉他，他根本不该去想那个人。
紧接着有「唰」的一声想过，快斗觉得自己不那么难过了。他缓缓睁眼，眼前是黑暗的。
有人为他拉上了窗帘。
「对不起。」那个人又道歉了一声，「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这么折磨你。」
什么意思？
快斗听不懂。
他感觉自己的身子被人打横抱起，脱力的手垂下。他被放到了自己的床上，柔软的床似乎缓解了身上的一些痛楚，令他舒服得想睡去。
不过那人并没有让他就这么睡下，不一会儿，快斗感觉有冰冷的东西抵在自己的唇边。好像是他常用的那个杯子，里面飘出血的气味。饥渴已久，他乖乖张嘴，饮下唇边的液体。甘美的味道滑过喉间，滋润着被烈日烧灼的身体。那是冰箱里那些血液的味道，带着一股陈旧，全然没有新鲜血液的甜美。
新鲜血液？他不过也只品尝过一次罢了。
有力气思考这些，快斗知道自己算是活过来了。
他深深地呼吸了几下，才睁开眼：「为什么回来？」
眼眸中，映入一张与他一模一样的面孔。
新一与他对视着。即便在黑暗里，黎鸟的视力也要比靠超声波定位周围事物的吸血蝙蝠要好得多。
「我忘记帮你把窗帘拉上了。」
「……」
快斗撇开视线，嗤嗤笑了起来。
他发现新一总是给他模棱两可的回答，好似在暗示什么，深究下去才发现，原来只是自己多想。这一回快斗终于放聪明了，他张了张嘴，确定了一下自己在喝下那些血后恢复了多少体力，「辛苦你特地跑回来一趟。」
新一正像以往每一天一样为他盖上被子，他往被窝里钻了钻，偏过头去：「我累了。」
快斗早就累了。
永远在黑暗里过着日复一日一成不变的生活，若不是害怕死亡，又有谁不愿意让它就此结束。
这么说起来，他应该感谢新一的。
他回过头，新一仍站在原地，没有离开的打算。
快斗看了他两眼，总觉得新一看向自己的目光带着他读不懂的情感。
「你想说什么？」快斗问新一。
「我真的……」新一说，「从来没有想过要这样折磨你。」
「我知道了，谢谢。」
「……」
新一没想到，放下了妖冶的面具，传说中的猎人克星竟是这副模样。
不对！
他倏然反应了过来——
他想起当初在自己面前化作蝙蝠的快斗，那体型，分明尚未成年，又怎么可能会是传说中的猎人克星！
一直就在他面前的答案，他却到现在才反应。
关心则乱。
新一将手按在胸口，良久，才问快斗道：「你不是……」
「对，我不是。」快斗根本不需要听完他的提问，「很抱歉，你没能杀掉你的猎物。」
「……」
新一又沉默了下去。
他复杂变化着的眼神隐没在黑暗里，沉淀，再沉淀，却也难以让心中的液面平静。
那一圈圈漾开的涟漪终于在一颗气泡爆破后变为跃起的波浪，荡起点点水花。
「你喝光我的血吧。」新一突然说，「这样你就不会死了。」
这句话听在快斗耳中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快斗艰难地支起身子，靠着枕头坐起：「工藤新一，死在我手里，你就永远都杀不了你想杀的人了。」
「但我不想杀你，我不希望你死。」他早已不再对快斗使用敬语，坚定的语气一反工藤管家那略带前辈软弱的气质，强势得如同他的身份。
「理由？」
「我……」新一眼中一黯，转而亮起，「我的任务目标其实早就死了吧？」
「什么？」
「1412号已经有八十年没有杀过任何一个猎人。早有传闻他死在了一次两族战役之中。我想，你便是那个替代品，一直存活于猎人克星身份的阴影里，制约着吸血鬼与猎人之间的平衡。所以在那一天，你才必须留守到最后，必须等你的同伴们全部离开。」
新一太过聪明，只是一个多星期的时间，就看穿了快斗藏了八十年的秘密。
苦涩的笑浮至快斗的唇角，他却将之拉扯成为一抹冶艳的微笑。
「所以呢？」快斗问。
新一说：「不再屠杀猎人的1412号不会给猎人带来任何的威胁，却又能很好地保护着吸血鬼们。我觉得他不应该死去。」
对了，新一终于找到了答案。一个足够说服快斗，更能够说服自己的答案。
「你走吧，我不需要你的血液。」快斗却拒绝了他，扯着被子，想要翻身。
新一一把制住他的身体，强硬地让他面对自己：「理由？」
「比起你的血，我还是喜欢血袋的味道。」
「你撒谎！」
「你也一样。」
「……」新一愣住。
「你也一样在撒谎，不是吗？」
墨蓝色的眼睛宛若深夜的天空，拥有着包容一切的神奇魔力。它就这么牵引着新一，逼着他正视自己的心。
自己的心……
自己的心。
不过是承认而已，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
新一手下用力，让快斗整个人面向自己：「我不要你死，因为我不希望你死。」他重复着简单的话语，动作上却表达了更多。他扣住快斗的后脑，俯下身去，咬上了快斗微微出血的薄唇。
明明对方才是吸血鬼，新一却沉醉在了啃噬的快感之中。吸血鬼的血液才是最为甜美的，蜜一般的味道盈满口腔，带着不尽的诱惑。
快斗似乎这时才反应过来新一在做什么，他用力想要推开新一，可惜他的力气并未恢复多少。
「你……唔唔……」
他刚开口，新一灵巧的舌头便这么钻了进来。唇舌相交，纠缠环绕。那些为新一所抑制的情绪全都爆发了出来，要他承认，他便展现出自己最坦白的姿态。
他只是想亲吻快斗而已。吻一吻这张和自己一模一样却又截然不同的脸，吻一吻那张藏着无数秘密的嘴，吻一吻那个人封闭已久的心。
可他越发控制不住自己，他发现越是吻下去，他便想要更多。
更多……
欲望逐渐强烈起来，伴随着加速的心跳。
快斗已然无力，他惊恐地瞪着眼睛，全身发软着。
新一仍堵着他的嘴，牢牢地将他想说的话语锁在喉间。直到一吻结束，他才趁着喘息之间用力捏紧新一的肩膀：「工藤，你没事吧？」
工藤……
只隔了一夜，他们的距离却又拉远。
新一感觉自己的心底有火在烧，无比的猛烈，几欲燎原。
「叫我新一。」
快斗毫不理会新一说了什么，冷声道：「工藤，吸血鬼的血液有催情作用。」
「叫我新一！」
「……」快斗不再说话，因为新一已经听不进他所说的了。
被他咬破的嘴唇并没有流出多少的血，可惜他体内留着猎人的毒，这使得本该很快愈合的伤口无法愈合，被新一这么一咬，便流出了更多。
快斗不想追究新一到底为什么会吻自己。他比较想知道，新一会怎么做。
他顺从地照着新一的命令，幽幽开口：「新一。」
熟悉的声音，略带僵硬的呼唤。
导火索至此烧尽，紧随而来的，是凶猛的爆炸。
快斗的血液成了给予新一进一步探索的勇气，新一直接拉开了快斗松垮的睡袍。那里，更巨大的伤口发出馥郁的芬芳，刺激着新一全身的火热。
新一胡乱地在快斗身上摩挲着，脸颊，脖颈，肩膀，前胸，腰侧，最后来到下身。他的指尖感应到了快斗的颤抖，是的，眼前一丝不挂的身体他并不是第一次见到，却从来没有想过，原来它可以这么的美丽。
新一再次俯身，把快斗的头压至自己颈边：「咬我。」
「不要……」
快斗偏头想要挣扎，又硬生生被压了回来。
「喝光我的血，然后活下去。」
「我不……啊——」
拒绝的话语还来不及说完，被吸血鬼之血逼至崖边的新一便狠狠地贯穿了他。
残忍地，毫不犹豫地。
惩罚着快斗的不听话。
「咬下去。」
「不……唔嗯……啊……」比毒液蔓延更加难受，比被阳光照到更加令他痛苦。无法阻止的呻吟终于还是出口，那些所谓的隐忍便也顷刻间被推翻。
快斗不顾一切地朝着新一的颈边咬去，进入口中的血液终于缓解了下身传来的痛楚。
而新一，则因为快斗终于听话，停止了恐怖的折磨。
但新一很快就察觉不对了。
颈间的疼痛不过刹那，他也的确有血液流逝的感觉。可没有多久，他便发现快斗的头软软地垂向了一旁。
他怎么可以忘记呢，自己的血液里，带有能够杀死吸血鬼的剧毒……
他怀中的吸血鬼是那么的骄傲，他怎么可以用这种方式去逼迫他呢！
很快的，黑暗中有红光泛起。
那是吸血鬼的死亡，消融在空气里，不留一点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新一狠狠地想抓住身下的人，却还是在须臾之间，便错过了。
过手的红光一闪而逝。
-F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