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快】镜中11
11.
大概是受了案件原始记录的影响，中森警部并没与跳出黑羽一家死亡顺序的误区。也正因如此，他据此写出的案件分析，对于新一而言，作用不大。
悻悻合上档案，新一闭目养神了一小会。
再睁眼时，看到手机上的提示灯正在一下下地闪烁着。他敲亮屏幕，正中横幅显示是一条来自寺井的消息。新一划开，是寺井共进晚餐的邀请，还附带着他的住址定位，消息发送的时间是三分钟前，理由是想试试新菜品，却不小心做多了。
挑不出毛病的理由，最多加一层让他去拿租房合同顺便预付房租的目的。新一看了看时间，已近下班。今天终于不用再加班，于是他飞快地回应了寺井的邀约，整了整办公桌，慢慢地套上外套。
四分钟……外面没有电话响起的征兆，新一瞄了眼警视厅内部网站，上头刚更新一条人事任免通知，点进去，升职的17人里，竟然看到了中森银三这个名字。怎么也算江古田郊番出去的人，想必明天一早本田部长又要狠狠夸个十分钟了。
如果部长写报告时的文笔和他的口才一样好就好了。新一暗暗吐槽了一番，看到钟盘上秒针刚好扫过顶端数字12的位置，他想也没想，迅速拉门出去。
「工藤？」
「……」
一出门就被志田刚叫住，新一整个人僵在办公室门外。这个时候任谁都不想听到志田刚的声音，可作为警察常年练出的音量从来都没有小的，想假装没听到都不行。
不会又是临下班有人搞事吧？新一暗暗祈祷志田刚不过是随口一叫，一面问道：「有、有事？」
「没有，」志田刚笑笑，笑容饱含深意，「难得看你那么早，以为自己眼花了，叫一声确定一下，是约会吗？」
叫一声确定一下是什么鬼……所以你吓我一跳就是因为想八卦我吗！
新一心下忿忿。作为警察应该正义凛然，但现在是下班时间，邪恶一下也无所谓，况且怎么也得报那「一吓之仇」，于是，他勾出一抹神秘的笑：「你猜啊。」说着，不忘得瑟地朝志田刚大手一挥，「我走了，Bye-bye.」
果不其然，刚出警局的门就收到了志田刚字里行间透着咬牙切齿的问候。
寺井家位于警局与黑羽宅两点一线的延长线上，看着不远，却和黑羽宅隔了一个封闭式的公园。公园前些天做了一期菊展，目前菊花基本上谢得差不多了，几辆卡车堵在公园门外运送着那些装着枯败花枝的花盆，新一在门口站了几秒，决定绕行。
这一绕多花了几分钟的时间，等新一走到寺井家的公寓楼下，已经是15分钟以后了。他抬头看了看公寓楼，是最普通的旧单身公寓楼，四面绿化做得不错，也不知是不是居民都还没有下班回家，四下静悄悄的。
乘电梯到14楼，12号房的门紧闭着，隔着门已经闻到了饭菜的香气。新一按响门铃，铃声刚落，寺井就打开了门。
见新一一脸惊讶，寺井一边递来室内拖鞋，一边解释：「我在厨房已经看到工藤少爷您了，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该到了。」
原来如此，新一还以为寺井一直在门边等着自己呢。
弯腰摆好自己的鞋，新一稍稍打量了一下寺井的住处。这里比一般的单身公寓要大上不少，两室一厅，约20帖榻榻米大小。室内装修风格和黑羽宅十分相近，家具也都是精心搭配设计过的，倒也算符合寺井的身份条件。
「打扰您了。」
「是我邀请您的，还得感谢您不嫌弃。」
每次和寺井说话都礼貌得让新一感觉他们要相互鞠躬到天荒地老。可只要想到自己和快斗那张一模一样的脸，他又不忍心破坏寺井因怀念而端起的这份刻意。他客气地照着寺井的指引在洗手间洗净了手，坐到餐厅里，餐桌上摆满了各色的菜式。
这……哪里是研究新菜品不小心做多了的架势啊……明显就是特地为他做的。新一想如果今天突然加班拒绝了这一桌饭菜，寺井一个人吃饭一定很可怜吧。这么想着，他忽然很庆幸自己今天能陪寺井吃饭。
「好丰盛啊，」新一感叹，等寺井落座，跟着坐进对面的位置，「您准备那么多一定很辛苦吧。」
寺井笑笑，把肉菜基本上都堆在了新一面前：「都是以前快斗少爷喜欢吃的，不知道合不合您的胃口。」
做警察的没有几个有空挑食，更何况这些看起来就精致无比的餐食。新一仔细看下来，发现餐桌上竟然一道带有鱼的菜品都没有。
看破却不说破。
「都是我喜欢的呢。」他看到寺井拿起了筷子，于是虎口夹紧筷子，双手合十，对着事物恭敬一揖，「我开动了。」
从看到这一桌饭菜的那一秒新一已然清楚这一餐恐怕不是家常便饭那么随意了。然而，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过是房主和租客，哪怕新一和快斗长得再像，也不值得这么用心的一餐。
那么，在他能想到的范围里，寺井找他的唯一原因，大概就是黑羽家的那个案子了……
大致猜出了寺井的目的，新一也不再多想了。寺井的手艺的确好得出奇，一桌的菜光是看着就令人食指大动。漂亮的摆盘可谓将就到了极点，光是……
新一伸向炸鸡块的手一顿，筷子悬在半空。
这是极不礼貌的行为，但寺井也只是跟着停下了准备夹菜的筷子：「怎么了？不合胃口吗？」
不是不合胃口，而是寺井这每一道菜的摆盘，太眼熟了。
自有希子去美国发展之后，新一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样的一餐了，他记不起自己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见过这样的摆盘方式。而记忆也在这个时候捣起了乱，硬是把一切都扯得模糊不清的。
他赶忙收回了手：「不是不是，这些菜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当然不可能是哪个人，新一随口的一句也不过是要向长辈解释自己出现如此不礼貌行为的原因。
寺井没有在意，比划出「请」的手势示意他尽情享用。
新一道了声谢，心下牢牢记住了这些菜的摆盘待之后慢慢回忆，手上重新拾起筷子，夹起盯了好久的那块炸鸡塞进嘴里大力咀嚼。
「味道太棒了！」
「您喜欢就好。」
一顿饭吃得尽兴，寺井像个正常的长辈，询问着他的工作生活，问他在黑羽宅住得是否习惯。新一含着筷子认真地答着，每每以为寺井要将话题引到那个话题时，寺井却又聊到了别的东西。
魔术、兴趣，什么都提到了。新一淡淡看着寺井每一次的停顿，就像一个想要告白却害怕被拒绝的人。像，但是不同。因为黑羽家的案件一旦提起，扯开的将是一个被捂了五年的伤口，得不到治疗的疮口从没有尝试去自己愈合，血淋淋的，化出了脓水。
可是不扯开它，也还是会痛的呀……
新一一口咬掉碗里最后半棵西蓝花，端正地放下筷子。
「寺井先生，您今天，是为了五年前的案子请我来的吗？」
话一出口，寺井的表情一瞬间灰败了下来。
被西装撑起的双肩垮了一半，藏在圆形眼镜后的双眼里，光淡了下去。
「您很聪明。」
新一仿佛听出寺井那句「您很聪明」的夸赞之后紧接了一句「和快斗少爷一样」，只是因为人都不喜欢被比较，才硬是咽了下去。不过他似乎并不介意这样的对比，好像这么一比之后，他和那个镜子里的家伙，又更靠近了一些。
新一坐正身子，说出了自己的猜想：「我只是觉得，您在知道我的职业是警察了以后，现在才来问我关于黑羽家案件的事，似乎已经算迟了。」
「本来我也不想麻烦您的，」寺井重重地叹了口气，「但是银三他升职了，所以他们家准备搬到东京去。」
新一想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寺井口中的「银三」指的是中森警部。
「您是想要请我帮您随时掌握案件的新动向？」
寺井点了点头：「虽然案件一直都没有什么进展，但我还是希望，如果有任何消息，您能第一时间就告诉我。」
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情，寺井拜托得如此郑重其事。但转念一想，这个世界上，大概找不到比寺井更想知道真相的人了吧。
新一道：「您放心，一有消息，我一定会第一时间跟您说的。」他有一股冲动想要对寺井保证自己一定破案，可下一秒他又想起了被困在镜子里的那个人。
快斗是知道的，可是他不愿意把真相说出来……
他在保护的到底是什么？新一清楚，自己肯定是问不出的。那寺井可能知道吗？
「对了，寺井先生，」新一问，「您知道快斗房间里有一面镜子吧？」
「镜子……」寺井回忆了一下，「的确有一面，好像是那次盗一先生在希腊演出后，他带回来的。据说是块魔术镜，我还在镜子里……」
说到这里，寺井欲言又止。新一盯着他抖动的唇，接下了后面的话：「看到过幻影？」
「啊？」寺井摇头，「是幻觉。」
幻觉和幻影，一字之差，新一判断不出其间的差别：「幻觉？」
「就是……」寺井想不到要用什么语言来形容，「像梦一样，让我许个愿望。」
许愿……
这比自己在镜子里看到快斗还更夸张啊……新一已经想象不出那块镜子究竟是什么东西了。
「那您许了什么愿望？」
「我啊……可贪心了，」寺井说，语句里满是对自己的调侃，「我希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可是我付不起那代价，于是我又许愿让他们三个都活过来，然而我还是付不起愿望的代价……」
寺井的语速很慢，新一仿佛在听一位老人娓娓叙述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一件事。然而他说的不过是一场梦，或者说，一个似真非真的幻觉。
「最后我想，那就用我的命，来换快斗少爷的命好了。」寺井说得很用力，听着就像是在进行着一次稳赚不赔的大生意，那样的毅然决然，那样的慷慨激昂，可下一瞬，他又像一个被戳破的皮球，一点一点泄了气，「可是我这条老命已经不值钱了……」
三次的交换，都因支付不起而不了了之。新一能够想象寺井的失望，却也想不到还有什么，能比命更值得拿去交换。
但他却看到寺井笑了。
「就在我失望的时候，对方告诉我，我再加一些东西，就能换回快斗少爷了。」
「是什么？」
「真相。」
「真相？」
「对，真相。」寺井说，「这个案件的真相。因为它对我而言，是最珍贵、我最想要的东西。如果我找到了真相，就可以用这条命，去换快斗少爷了。」
新一听得出寺井话里的雀跃是真的，哪怕寺井根本不确定那个幻境的真假。本来就不抱希望的事情，但总要有什么东西，去支持自己。
心下感慨万千，可他什么都说不出来。他不能打破寺井的期待，却也不敢给予寺井任何的期待。
离开寺井家的新一走得浑浑噩噩，他忘了自己是怎么进的门，怎么换的鞋，怎么上的楼。等他清醒过来，已经站在了镜子前面。
「寺井先生的那笔交易是真的对吗？所以你宁愿自己永远困在镜子里，也不愿意吐露半个字给我。」
「对不对？」
「因为黑羽先生和黑羽夫人想要保护的人，也是寺井先生吧？」
「你回答我呀……」
可是镜子里，漆黑一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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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让大家久等啦~
上上周有好几个回复都没有回，是因为这周的更新里有你们想要的答案，所以我没有剧透。请相信我不是没看到你们的留言！也请相信我是爱你们的！
你们一定没想到这并不是推理故事而是鬼故事吧！
